钟山清风
雨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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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那摇动的风铃
来源:光明日报客户端   更新时间:2022-04-14  

完颜平

正值周六,出办公室走走。

因为,刚做了第9轮核酸检测。

昔日繁忙的大院,慢了,闲了,静了。

礼堂没有开会,

大门口,哨兵仍然站立,

车辆少有进出,

偶有几个工作人员,不再行色匆匆。

草坪上消失了割草机的轰鸣,

几只斑鸠在草隙里觅食。


墙外的樱花开了,

却听不到观花人的喧闹。

鸡鸣寺药师佛塔的塔尖,

如常接着蓝天白云。

台城仍然挺立,

墙砖在太阳映照下泛着银灰色的光。

墙根下封存了太多的史剧,

活剧正演着,

这会儿或正是一部剧的中场休息。


“啪”,忽有一粒果子砸下。

一只松鼠在山核桃树上蹦跳,

小家伙看到我了,

竖起尾巴,侧过头,凝视着,“这是谁?”

我心里和它打招呼。

“嗨,你好!”

它倒立在树干上,

随性自由,上下腾挪。

我想拍照,没等举起手机,

“嗖”,它早到了地面,一下子没了影儿。


自在徜徉,

信手打开手机,“视频号”里,

山野的路上,

一个女孩踏着滑轮,

与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并列奔跑,

白色的小狗在前面带路,

山青青,路茫茫,

莺飞草长,欢快向前,

“我用我的流浪,换一个在你心里放马的地方……”

马头琴,马铃声,男中音,意趣无穷,

心,犹然沉浸。


闲庭信步,

鳞次栉比的办公楼,

高大挺拔的悬铃木,

规则排列着,

尽显大院的庄重。

草坪中央,鹅卵石小路延伸到尽头,

我在这一头,雪松、假山、礼堂在那一头。

展眼望去,啊,出现一个神奇的画面——

一架银色的飞机正由北向南飞翔,

留下一道洁白的“飞行线”,

恰好与地面的羊肠小道交相辉映,

瞬间,“小径与天路”定格在我的手机里。

两道留痕,一样迁徙。

人生何处无牧场,

我就想,此刻,你我,

无论在大院,还是在蓝天,

心都会任意飞扬。


不知不觉,

走进“院中院”,这里是武庙遗址。

真是别有洞天,

宁静得让你不敢相信。

两进庙殿式建筑的门紧闭着,

耳房仿古办公室里也似乎空无一人。

疫情期间,

有的“下沉”到基层,

也有的正在“抗疫”一线当志愿者。

偶见,回廊拐角的石阶上,

坐着一个穿裙子的姑娘,

捧着一本书,旁边放着一杯插有吸管的奶茶。


石砖古道连接着前后殿,

砖缝里倔强地长着青草。

轻闻花香,

二月兰开了,晚梅还没谢尽。

玉兰花是橙黄色的,与白色和红色不同,

联想到岁月的浸染。

路旁的柏树,有220年的树龄,

即便在六朝古都也为数不多。

雪松可以合抱,虽然由几根柱子撑着,仍不失傲气。

重檐歇山,雕梁画栋,

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刻印着历史。

明洪武,清同治,

祀关羽,尊孔子,

珍珠河水,浇灭了太平天国的战火,至今仍在不停地流淌。


“当啷——当啷——当啷——”

铃声很近,那是大殿翘角挂着的风铃,

我在大院工作了十八年,

却第一次见到这里还有风铃。

被一棵大树遮掩着。

往前,是一面遥远的古镜,

往后,是一处当今的考场。

琴瑟和鸣,相望相守。

过去的已经远去,

未来的正在走来。

旧与新,内与外,

风铃响,院墙动,

多少故事都附铃声中。


经年累月,淡定所有。

挂在檐尖,没有高高在上的心态,

偏隅一角,没有边缘冷落的知觉。

静候风,风来了,摇起,

“当啷——当啷——当啷——”

清脆,悠扬,激越,低吟,

没有悲怜、凄泣、孤独、忧伤,

自我投入、陶醉、打赏,

不在乎谁在注目,谁在倾听,

有没有人知道或记住自己的存在。

我就是我,我是风铃。


“风铃很美!”

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是刚才坐在石阶上读书的姑娘。

“你也来看风铃?”

于是,有了大殿、风铃,以前、后来的话题……

言谈中知道她是“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

“我是来帮助工作的。”

“哦,祝愿你能留下来,在这个大院里。”

“为什么?”

“因为可以常来这里看风铃!”

她抿嘴一笑。

我要回去了,她说送送我。没有理由。

园门口,各自挥手。

“当啷——当啷——当啷——”

耳边回响的仍是那摇动的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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